一一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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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穹派倒了以后，仅剩的几位峰主云游的云游，自立门户的自立门户，也有木清芳这样，下山隐居的。

魔教找到他偏僻山城犄角旮旯的破木屋时，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，也不做挣扎，跟了便走。

只是当他穿过极尽奢华的魔宫长廊，被带到一处寝殿，看见床上躺着的人，这才惊了一跳，也不顾那坐在床边前师侄今魔君兼仇人的可怖眼神，赶忙扑上前去查看。

沈清秋被关押到地牢后杳无音讯，还有传言说沈师兄被做了人彘，生不如死；掌门师兄如此光风霁月的一个人，也在不久后惨遭魔教杀害，尸骨无存；清静峰更是被一场大火烧得寸草不生，自此荒芜……第一大派销声匿迹，做得干净利落，心狠手辣，洛冰河的手段，可见一斑。

可如今看来，沈师兄虽然有些形销骨立，但也不是血色全无，此刻全须全尾地躺在乌金木纹银大床上，至少不似传闻那般渗人。不过，魔君岂是常人能揣测，估计是非常手段，才会致使师兄昏睡不醒。

他正要问话，拉开被子想诊脉的手却倏然僵住。

他忍了忍，却没能忍住，双手猛地握拳，木清芳转头怒视那张已然陌生的脸，双目赤红：“畜生！”

那被贴身衣物没能遮掩的颈部和小片胸口，密密麻麻都是青紫的痕迹，那痕迹只有一种解释，且从颜色判断，有旧有新，竟是长期遭受了凌辱，被当做了玩物！

他哗得扯开沈清秋的衣襟，入眼密布全身尤其是胸前的青肿不堪证实了他的猜测。他刚扯起沈清秋的亵衣袖子，就被当胸一击打飞出去，重重撞在墙上跌了下来，没忍住吐了一大口血。

洛冰河衣摆轻动，将沈清秋的衣服和被子整理好，又拿了他的手朝上放在被面外，毫无波澜道：“木清芳，做你该做的事。”

木清芳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，缓缓站起来。他没法忘记，那手臂白净如雪，肌理充实，与躯干对比鲜明。

“畜生！！！他到底是你师尊！！！”木清芳一下就明白了，只觉背后寒毛倒竖，这个畜生真的把沈师兄做过人彘！

洛冰河眸中猩红大盛，木清芳完全没看到他是怎么靠近的，一瞬咽喉折断般剧痛，整个人被提了起来。

血液在头部鼓胀，呼吸别切割成两段，尖锐地逼停口中，洛冰河把他提到自己的高度，拉近。“我要你把他弄醒，除此以外，再多说一个字，我让你比他更惨。”

木清芳被掼在沈清秋床前，他无言地查看着，脑中剧烈跳痛，眼睛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模糊。

作为医者，他第一次被“救不救”这个问题所困惑。若是无知无觉，便也无所谓痛苦。他早该看出来，这华丽的摆设不可能是沈清秋区区阶下囚的住所，而是洛冰河的寝殿！只闻魔君荒淫无度，后宫佳丽三千，却不知他对自己昔日恩师存了如此下流龌龊的心思，竟下狠手强占。

究竟是多大的痛苦才能使沈清秋逃避现实不愿醒来？

洛冰河像是看出他的犹豫，漫不经心开口，语带笑意：“不必多虑，尽力即可，醒不醒我都能做，不过少些乐趣而已。”

他言语赤裸，木清芳听懂了他的意思，心下大恨，不禁握紧了拳头，有了决断。

洛冰河见激将法有效，一颗心终于放下。木清芳若全力救治，机会很大。

“一魂一魄离体。”木清芳神情凝重，魂魄离体解决方法倒是简单，但原因复杂，成效差异极大，因人而异。瞥了眼洛冰河，冷然道：“你说他在你的梦里是什么意思？”

接下来的日子，木清芳亲自抓药煎汤，一天三顿，日夜看守。洛冰河晚上搂着沈清秋睡，木清芳就在旁边坐着看，咬死了说是观察病情随机应对，后来还直接找个垫子睡在地下。洛冰河自己召来的人，黑着脸赶了几次无效，只得容忍。

一边熬制固本定神汤药，一边让修为高深者招魂，连续月余，沈清秋面色眼见的红润起来，却仍是不见醒转。

洛冰河也发现了，连木清芳对沈清秋的情况无计可施，更大的作用是盯梢，防着他对沈清秋“不轨”。

洛冰河懒得理他，独自在梦境之地不断寻找沈清秋。

学会梦魇术后，他就不让梦魔进自己的梦境，所以对那个已经关闭消失的梦，梦魔根本无从了解。梦魔说，很可能是心魔剑反噬，导致梦境动荡，从而在洛冰河的识海中产生了类似无间深渊那样的灰色地带，梦境破裂时的碎片都散乱其中，而沈清秋的一魂一魄很可能就在其中一个碎片里。

“你若是想弄醒了继续折腾，不必。他在灰色间隙进退不得，不生不死，永世受囚，比你那小黑屋狠毒多了，也算报应了你无间深渊的苦。”

“若是不想折腾了，人你也睡了，劝你早忘早好。梦醒了就是没了，间隙也只是个猜测，毕竟梦魇之术天下拢共你我二人掌握，梦境间隙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。再说，老夫是过来人，你也就是一厢情愿，还是莫要强求，早日宽心。”

对此，洛冰河什么都没说。他决定的事情，就一定办得到，尤其是关于沈清秋的。

他已经清楚自己对沈清秋的感情，他会弄醒沈清秋，不管他接不接受，他都要永远和自己捆绑在一起。

嘴角的微笑掩盖了洛冰河眸中的晦涩，他闭上眼，又一次沉入了梦境。

沈清秋，我不会让你晾着我太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