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一头

久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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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

一片灰色混沌，光怪陆离中，黑色华服的男子独自行走着。

周围的景象不时扭曲变幻，一个个幻境展开又合拢。

他还是没能感受到沈清秋的气息。

这些天来，他在梦境之地大海捞针地寻找，也按照梦魔说的，把所有和沈清秋有关的记忆全部通过梦境触发一遍，却徒劳无获。每个场景中，那人都是步履匆匆，身影飘忽，不曾为他停留一刻。

周遭扭曲一瞬，画面变为清静峰。他站在竹舍前，翠竹葱茏挺拔，清风穿林而过，温柔清淡。这是记忆中清静峰唯一让他安心的样子。

沈清秋身上没有任何魂魄的波动，只是按部就班地演绎着他的记忆。他自顾自拿着书在竹林中看着。一个小小的白衣人影跪在竹林前，低头不再动。沈清秋要找他麻烦总有千般由头，甚至可以毫无理由，这里是为了什么，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。

他以前一直不明白，沈清秋为什么这么喜欢和竹子沾边的东西，竹舍，竹林，青衣，端的是个公子如玉，不染纤尘。直到梦魔把他在沈清秋的梦里看见的东西告诉了他。

洛冰河知道，他出身低微，恶毒狭隘，劣迹斑斑，十几岁时便背负数条人命。

当年在秋家，他的经历远不止秋海棠所说的那样。若非染了两手鲜血，他可能一生受困。

沈清秋一心想逃离掌控，想出人头地，所以他跨越了那一线。可惜他献祭了干净的灵魂，却没能得到最完美的结果。

他自由了，也戴上了命运的枷锁。修真是他唯一的指望，可是这希望也岌岌可危。别人轻易拥有的东西，他竭尽全力也难企及。所以他永远心浮气躁，意气难平，见不得别人一丁点好。

像一只愚蠢而不自知的咬人猫，跌在脏兮兮的泥潭里，越脏越挣扎，越挣扎越脏。

也许清高孤傲的表象，才是他本该成为却终究没能成为的样子。

洛冰河疲惫地走到“沈清秋”身边，看着那人的素净纤长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，风撩起他的墨发，若有似无地扫过黑色的衣袍。短暂的平和。

他原本，只是要这样的沈清秋，多看自己一眼啊。

期待了太久，失望了太久，连本意都被仇恨覆盖了，才明白，不过是错的时机遇上错的人。

即使为了听他叫自己的名字，看他因自己攀上高峰，一遍一遍索取的时候，他都清楚地知道，自己有多一厢情愿。

可是那人在梦里的袒护，却生生将他的退路封死。

助缘合因，至取正果，天道总是差池不得半分。时不到，求不得。时机一到，错即是对。

豁然开朗。

所以他说：我后悔了。别再想离开我，沈清秋。

可他为什么不听话呢？他后悔自己的暴虐，可沈清秋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。就这样凭空消失了，留下一个壳子。每时每刻，他都像被人握紧了心脏一般，疼痛到窒息。他自嘲的想，即使他再也不是那个洛冰河，即使他再也不是那个沈清秋，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抛下自己。

“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。哪怕永远困住，也算是解脱么。”

“我以为你很想要自由。”

“洛冰河”已经体力不支，摇摇欲坠，而沈清秋拿着书懒懒地翻着，自始至终不曾给少年一个正眼。

“沈清秋，你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。”

他声音低沉，眼中红光大盛，周身紫黑之气暴涨，心魔剧烈的反噬让他头脑都有些不清醒，梦境支撑不住似的开始坍塌。

“我，就是天道。”别妄想违抗天道。

景象扭曲得看不出原貌，只剩下中心的沈清秋，仍旧是安然。

不管是梦还是现实，沈清秋从没平平静静地正眼看过过洛冰河一眼。

……没有吗？

在他想起什么之前，洛冰河猛地失重，被吸进了一个陌生的区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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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九还是那个沈九，只是对于这个年长许多，一无所有，连岳七都失去了的沈九，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，心境或许会不同。

他们都值得更好的彼此。（老干妈流泪发证）